第六节
“活你妈该！”边南的肩还扯着疼得厉害，又不想也指指自己的肩搞得跟友好交流似的，于是骂了一句扭过头继续往前跑了。
张晓蓉犹豫了一下，扶着邱奕的腰坐到了后座上。
跑步的队伍在前面拐了弯，跑出了视线范围，邱奕低头拿出了兜里已经响了半天的手机，看了一眼号码，是张晓蓉。
邱奕的目光跟他对上了，突然抬起手，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纱布。
“先载我回学校吧。”张晓蓉很识趣地没再问，她看了一眼街对面，“我们学校门口的小笼包你吃过没？很好吃。”
“吃完早餐给你吧，你先请我吃小笼包。”张晓蓉背着手笑笑。
边南拿了张纸巾揉成两团塞在了他鼻孔里，万飞扛了十来秒，被憋醒了。
“这两码事。”边南没好气儿地把饭盒拿到自己面前，“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幼稚！”
“要给我什么？”邱奕又问了一遍。
“这儿离你们学校近。”邱奕说，他看得出张晓蓉认真打扮过，很漂亮。
边南上课很少睡觉，他就算困得不行也睡不着，他一般都盯着老师发呆。他们新分来的年轻语文老师说过，边南你要不想听课可以瞅瞅窗户外边儿，你这么盯着我，我以为你要上来跟我干架。
中午下了课，边南把手机上的照片给万飞展示了一下：“一会儿发给许蕊。”
“谢谢。”邱奕拿着钥匙扣来回看着，“手挺巧。”
邱奕没说话也没动，还是看着她。
边南推了万飞一把，万飞一脸不爽地嘟囔了几句，没醒。
边南拿出手机放在万飞脸旁边录了两分钟，又拍了两张万飞不太对得起观众的睡相，然后靠在椅子上看着老师发呆。
张晓蓉压着十分钟到了超市门口，看到邱奕之后她拢了拢头发，笑着说：“怎么跑到这里来了？”
“你说什么呢？”张晓蓉低头拉了拉外套，皱着眉，“我为什么怕他看见，他又不是我什么人。”
上午的文化课对于万飞来说是睡觉时间，他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，呼噜都打上了，得亏是坐在最后一排，老师只要没被吵得讲不下去课一般也懒得管。
“我手可……”张晓蓉的话没说完，抬头往对街看了一眼，突然脸色有些僵地往他身后躲了躲，“笨了。”
“边南。”邱奕说。
邱奕没往对街看，偏过头看着张晓蓉笑了笑：“怕他看到？”
“不是。”边南笑笑，正想把录音放出来给万飞听听的时候，手机响了，有电话进来，是他爸。
“是吗？”邱奕勾着嘴角笑了笑，把自行车调了个头，跨到了车上，“上来吧。”
“你在哪儿呢？”张晓蓉问。
“看风景。”邱奕说，“十分钟能到吗？”
边南把饭盒往餐桌上一扔，饭盒往对面万飞面前滑过去，万飞伸出一个手指按住了饭盒：“不吃啊？不吃给我。”
“嗯。”邱奕挂了电话，把口罩戴好，继续看着街对面。
“啊？”张晓蓉笑着又看了看对面，“谁啊？”
“随便。”边南脸色不太好看，把勺子砸进了饭盒里。
“谁知道。”万飞顿了顿，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，“冲你来的吧？”
“是不是人了你还！”万飞指着他。
边南也觉得邱奕大概是冲自己来的，因为昨天的那一棍子。
“你脸怎么了？”张晓蓉看着他脸上的纱布，“是昨天……”
“想吃自己买。”边南低头狠狠咬了一口包子，“我幼稚怎么了，我现在正他妈是幼稚的年纪。”
“要给我什么？”邱奕打断她，问了一句。
昨晚的事是潘毅峰挑的头，他跟邱奕估计之前就有仇，但理论上邱奕已经把潘毅峰收拾了，还收拾得不轻，收拾得潘毅峰今天都没出来跑圈儿，就算要跑对方地盘儿上挑衅也该是潘毅峰。
“你为这事儿生气也挺幼稚的。”万飞看着饭盒，“又不给我吃了？”
他接起电话：“爸。”
边南冲万飞龇着牙笑了笑没说话。
边南对着老师发了一上午愣，万飞睡了一上午，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呼噜打得英语老师实在受不了了，指着万飞说：“让他醒醒，睡觉就算了，呼噜打得赶上广播了！”
他偏过头，盯着邱奕。
邱奕看了看手里的东西，是个手工做的黑绒毛钥匙扣。
饭盒里的粥溅到了万飞手上，他啧了一声，反手在衣服上蹭了蹭：“平时也没觉得你对张晓蓉有多上心，这会儿怎么气成这样？”
那边的张晓蓉明显愣了一下：“怎么在那里啊？”
张晓蓉没说话，似乎在犹豫，在邱奕准备直接挂掉电话的时候，她说：“好吧，那你等我。”
这条路很窄，他俩之间的距离并不远，边南甚至能看到邱奕在阳光下略微泛着金色的浅褐色眸子。
“嗯？”他摘下口罩，接了电话。
几秒钟之后她伸出手，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邱奕手里：“我做了几个，送同学被笑手笨了，你别笑我啊。”
“小福超市门口。”邱奕说。